【百结志 ‖ 山信凤白】是风动

【神话paro】全文5K+,本篇前言☛《是风动·序

角色和背景私设详见第一篇,本系列主线见《【百结志】序

BGM:是风动(钢琴版)


1.

       紫霞仙子有一把紫青宝剑,她说谁能将它拔出,谁就是她的意中人。至尊宝拔出了她的剑,于是成了她的盖世英雄。

       这个做法被三界姑娘纷纷效仿,神界的姑娘兴用自己的法宝试,人界的姑娘兴比武招亲,魔界的姑娘兴直接同男方比武。虽然此做法就和月老牵的红线一样由天而定,十分不靠谱,但这样的风气却让一众没有仙侣的神君是捶胸顿足。

       当时也的确不是个求姻缘的好时候。北海的苍龙帝君深陷梦中迷境,青丘的狐族少主下落不明,西海的白龙帝君四处苦寻挚友的下落。神界有名的俊俏男子只剩下蓬山凤族的李白还有消息。

       于是蓬山凤族的门槛险些被前来拜访的仙娥们踏破……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这位凤族少主李白也是个潇洒人物,留了句诗便出走了——他要四海求凰。

       只是凤凰血脉本就珍贵,天地间最精纯的一脉就是蓬山凤族。他又如何觅得苍天,踏破碧落黄泉,寻找朝思暮想的她呢?

       说来也巧,南岳衡山是当年神农氏用神鞭打落的朱鸟所化,于是衡山山灵的本体不是山石而是朱鸟。朱鸟俗称火凤凰,本就是凤凰的一种。

       不论是出于偶然还是必然的原因,拥有姣好面容的飞衡神君韩信被李白当作了朝思暮想的她。

       于是飞衡神君韩信和凤族少主李白打了一架——

 

       韩信召了火灵穿山而来,火灵化作长枪被他握在手中。李白见势不对,也召了他的长剑提防。那方韩信有了动作,持枪向李白袭来,李白连忙侧身闪避,剑气为弧避其攻势。但见韩信一个后跃至李白身前,枪尖锋利,削断李白的发。李白感觉脸上微痛,用手指一揩,瞧见了血色,怒极,也正眼看待这对手。

       于是乎,这方一个挑飞,那方剑影凌空,这方突进穿刺,那方腾跃闪躲……斗得是真真切切地热闹。斗到最后,倒纷纷化了原形,你一爪子我一喙地斗到了精疲力竭才算结束。这一战算是堪堪战了个平手。

       可这一战惨烈的程度该如何描述呢?四个字即可——一地鸡毛,哦不,一地凤毛。

       别的不说,这红白相间的看着还挺喜庆。

 

       好不容易恢复了些体力化了人形,李白晃晃悠悠地提了他的长剑走过来,韩信颇为戒备地持枪提防。

       “你这长枪玩得不错,和西海北海那两条龙能战个平手。”李白收了他的长剑,有些示好的意味。

       韩信见状,便也收了枪,“你是目前为止唯一能与我战个平手的。”

       李白听罢,倒是乐了,“少年郎莫要轻狂,这四海八荒你未曾走遍,怎知山外没有青山在呢?”论资排辈的话,这蓬山凤族的少主的的确确虚长了韩信些岁数,衡山之灵将将化形个千年百载,但这一声“少年郎”委实有些托大了。

       韩信只是冷哼一声,“五岳归来不看山,只我衡山独如飞,山外何曾有山?”

       “你倒是够狂的。”李白斜睨了他一眼,却站在这衡山之巅不动。

       韩信见他没什么要离开的意思,皱了皱眉,“你怎么还不走?”

       李白却是扬了扬他衣袖上的凤羽,刚刚在打斗中划得是残缺不堪,“修养生息。”

       “我这里怎么休养生息?”韩信一愣,“再说这事儿不是你先挑起的吗?”

       “那我可要问问是谁先动手的?我这凤羽又是谁给划得?我凤凰一族最是爱惜羽毛,你可知凤羽之珍贵?”

       韩信一时还真没答上话,李白这态度明摆着就是“你得赔罪”,他就当打发李白,随意指了个地方,“你就住那儿。”李白却是置若罔闻,呆在这祝融峰上不肯挪步,韩信没好气地问他:“我不是给你挑了地方吗?”

       “我凤凰一族非梧桐不栖。”

       “南岳没什么梧桐!”

       “你不也是凤凰吗?”

       “我是山神!衡山的山神!”

 

       李白还是留在了衡山,韩信对此是一万个不满意。这只凤凰是真真切切地不拿自己当外人,占了衡山的地盘不说,还差遣这山中的精怪取来甘泉竹实,活得那叫好一个逍遥自在。

       韩信看不下去了,提着他那杆长枪,往李白住处一杵,“我衡山不养闲人。”

       “噢?那你这衡山又怎么个忙法?”

       韩信答得一板一眼,“自然是忙着守护此地百姓。”

       “那就是巡山嘛。”李白召了长剑挂在腰间,“这好说,我便陪你去巡这片山。”

 

2.

       衡山素有“春观花,夏看云,秋望日,冬赏雪”四景,李白来时是初春时节,映山红开遍衡山诸峰。说是巡山,看着倒更像是在游山,若非韩信板着那副严肃的面孔,就更像是赏花会友的了。

       这游山嘛,并非不是状况频发。天柱峰的红腹锦鸡公看上了回雁峰的小鸢尾花精,牵牵绊绊的,竟也打了起来。草木修成精的凭这妖力可斗不过飞禽走兽修成妖的,那小鸢尾的好姐妹金兰花精忙往祝融峰上来报,跑得撞撞跌跌的,倒刚巧被巡山的二人瞧着了。

       “神君救命啊!”她拜倒在韩信面前。

       “何事?”

       “红腹锦鸡公欺负阿鸢!”

       “带我去!”韩信瞥见身旁那人一副看戏的模样,转身与李白说到,“你与我一起。”李白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手按在腰上佩剑上也跟去了。

       那红腹锦鸡瞧见这金兰花精身后带着的人,倒先有了退意,隔着大老远就化了原身蹿进了林间,留下小鸢尾在原地重新拾缀满地狼藉。

       也不知是韩信这衡山神君的威仪起了作用,还是凤凰对凡鸟自带的威慑,这功劳该算在谁的头上暂且不论,小鸢尾花精见着韩信的第一眼,便是泪水盈盈地盯着他,而韩信却是束手无措。

       李白瞧着他那样,伸手给小鸢尾递了手帕,小鸢尾向他道了谢,低头把眼泪擦了擦,“方才小女失态了,神君们莫见怪。”

       韩信点了点头,“没事就好。”他转身便走,李白瞥了那两小花精一眼,跟上了韩信。不见那两小花精身影,李白才悠悠地说道:“这事儿恐怕还没完。”

       “若是锦鸡再越界,我身为衡山神君自然要予以惩戒。”

       “我说的可不是这个。”李白看韩信一脸不解,也不与他解释,只是道,“此后你这祝融峰怕是没了清净。”

 

       这不清净第二天果真找上门来了,倒不是锦鸡公寻仇来了,而是那小鸢尾花精提了一篮子鸢尾,要谢谢韩信昨日出手相助。韩信忙推了李白出去,言说是这是蓬山凤族的少主,是他相助。小花精向李白道了谢,被其惊艳了一瞬,却仍执意要将花篮递给韩信。

       “这是今天开的最早的花。”她掐了一枝出来,还能看见那小小的淡紫色花瓣上挂着的露水。韩信接过花篮,只是对她说:“守护衡山的生灵,是我作为山神应该做的事,你不必再送了。”

       小鸢尾瞧着他泫然欲泣,韩信却是无动于衷,“好了,我要去巡山了,如果锦鸡再越界,你直接上报给我。”

       “嗯好……”小鸢尾离开了祝融峰,走时肩膀还一抽一抽的,大概是在哭。李白瞧见小花精这副模样,有心问问韩信:“那花精你不管管?”

       “我管过了,锦鸡再来骚扰她,可以直接找我上报。”

       “不。”李白想了想,最后还是选择了直接问韩信,“我是说,你难道看不出她心悦你?”

       “心悦?”韩信却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语,满脸的疑惑。

       李白瞧着他,叹了口气,“草木有本心,你好歹是山灵,为何不懂?”

       “那……何为‘心悦’?”

       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李白便也认真地想了想,“心悦是一瞬的感觉,遇上方知。”

       “那何时能遇上?”

       “情不知所起,凭天而定。”

 

       韩信照例去巡山,走到水濂洞那处,菜花开得正盛,他瞥见两小儿在花田中一起追着飞舞的蝴蝶,笑得乐不可支。他伸手指着那方,问李白,“这便是‘心悦’?”

       “不,这不是‘心悦’,孩童之间的胡闹罢了。”

       再向前是梵音谷的一处平滩,水畔草木也绽了颜色,花繁似锦,添了些春意。采了山花的姑娘别了一朵在发间,瞥见了前方骑在白马上的男子,未语,可脸上红霞飞,衬得这山中的映山红也暗淡了几分。韩信瞧见姑娘羞怯的模样,问李白,“这可是?”

       李白微微颔首,却又悠悠地说到:“不过只是一种罢了。”

       “一种?”

       “情爱之事,本就极为复杂。”

       “何为情爱?”

       “呵,情爱么?”李白却是眯了眼眺望天边的云,云间缝隙透了些光,他瞥见姑娘脸上的红晕,“东君垂怜,遗他韶光三分,自此惊鸿一瞥,花袍白马,目成心许。”

       “不甚理解。”韩信依旧是那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他倒是真心想弄清这风月之事,以证山石之灵确有本心。

       李白笑道:“你且随我来。”

 

3.

       农家此时忙于翻土,待清明前后便要开始播种。田坎上有孩童蹲着在拔狗尾巴草,他连着折了好几根,坐在田坎上编成了个手镯。他藏了手镯在怀中,匆匆跑回家中,拿出一根竹竿,竹竿的一端有个马头样式的模型,他跨立在竹竿上,佯装骑马的样子,一跳一跳地入了邻家的院子。

       邻家小姑娘正在喂鸡,见是他,直接撒完手中的鸡食,便迎了上去。他将怀中那草编的镯子递给了小姑娘。小姑娘直是欢喜,往手腕上戴,那镯子许是小了些,她松一下草镯子,没成想把几根草给拆散了,愣着看着手中的几根草,瘪了瘪嘴,哭了起来。

       那男孩子却是无奈地看着她,走到墙角,踮脚摘下枝头青青的梅枝赠与那小姑娘,小姑娘方才破涕而笑。

       “此即为一种。”李白站在剑上,指着那井旁站着的两小孩,向韩信说到。韩信踏在云间,却是满目疑惑,他实在难分清这两稚子的玩闹与刚刚菜花地里孩童的扑蝶有什么区别。李白见状,只是催了脚下的剑再向前飞去。

        

       这再往前便是衡山附近的城镇,他们停在个院落上方。李白化了个结界,隐去他二人身形,潜到了这院落门前。       

       院子的大门被人叩响,开门的却是一年轻妇人。来人从包袱中翻出一封书信交与那妇人,便与她别过。妇人拿着书信却不拆开,只是捏着那书信的一角,不住地长叹。她愁着眉头低头去看,绿苔已漫上台阶,柳丝飘摇在风里,吹拂的不知是春风还是情思。她合上门,又是叹息。

       “此又是一种。”

       韩信却是看得一头雾水,只知这妇人收了封信,其余种种倒是没看出个究竟。李白便问他:“你那衡山若是不巡个一两月,可行?”

       韩信倒真沉思了半晌,才艰难地点了点头。

 

       他们倒真有闲心,日日在这酒楼临街处看那市井百态。

       看这东街女儿隔几日嫁到了西街,春风穿起花轿的帘子,那新嫁娘挑起盖头朝外瞄了一眼,前方的新郎官骑着高头白马,意气风发,人间喜事莫过如此。

       看这如镜平湖被长蒿荡开,舟上的姑娘轻轻地歌,唱着支当地的民谣,那方传来唱和声,她朝那方望去,瞧见唱和的人后却是低头拨弄长蒿。

       看那暮色桥头,小女儿约了心上郎君在此游灯,苦等不至,回眸,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笑靥绽开。

 

       “这便是情?”

       “这便是情。”

 

       韩信对那日收信的妇人仍是疑惑不解,若此为情,缘何那妇人不得所爱在其旁。

       那收信的妇人日日登上城楼,凭栏眺望。韩信偶听坊间路人谈及一场战事,说那齐国的一位郡王如何的铁面獠牙,又将他们国家打得是连连败退。隔日,韩信见那妇人头上别了一朵白花,也不再登高楼,只是终日以泪洗面。

       “此也是情?”

       “悲欢离合皆是情。”李白伸手指向个老翁。那老翁杵了拐颤巍巍地折了一朵花,别在一老妪耳畔,二老相视而笑,携手同归。李白见此有所触动,低声道:“走吧,我们出衡山也有些时日了。”

       韩信还朝二老离去的方向不住地回头,直到没了那二老的身影,他才跟上李白。

 

       “人活不过百年久,为何对情如此通透?”

       李白已御剑立于云端,听闻韩信的问话,却是笑道:“永生不过是场幻梦,唯吾所爱不朽。”

       他御剑,掠过青山几重。

       “万物皆有尽,唯此情长留。”

       他说得洒脱,韩信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敛了神思,低头向云下望去,有云游的僧侣插了幡旆在山坡上,时有风吹幡动。

       是风动,还是幡动?

       他抬眼,望向那御剑而飞的人,御风追了上去。

 

4.

       小鸢尾花精似乎每日都要上祝融峰赠他一花篮,这零零散散的在他洞府门前摆着的鸢尾花,已干枯了大半。李白见此情景,看向韩信,“你现在可知她心意?”

       “我知晓了。”

       “那便好。”李白召来长剑,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走了。”

       “你要走?”韩信猛地抬头看他,却见李白不甚在意地笑道,“我本是为寻所爱而来,途中交你这么个朋友,也算是缘分。”

       “朋友么……”韩信低叹了一声,也罢,他也学着不甚在意地笑道,“我衡山的河流想来凤君未曾到访过,这临走之际不妨乘舟再游历一番?”

       李白收了手中的剑,答应了他。

       “也好。”

 

       衡山秘境的河水曲曲折折,河畔树木丛生,百草丰茂。从这河中仰天看,祝融峰高,有蔽日之势。河面飘来朦胧的雾气,泛了些凉意。

       韩信站在舟上撑着长蒿,被水雾一激,也清醒了些。

       “此地无酒饯别,暂与凤君歌一曲,可好?”

       李白却是抬眸看他,“倒不知你会唱歌。”

       “只会些当地的歌罢了。”

       “那我便洗耳恭听。”

       韩信深深地看了李白一眼,而后只是低头拨弄长蒿。

 

       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他突然噤了声,歌声戛然而止,李白有些疑惑,抬眼看他,“为什么不唱完?”

       韩信却是垂下眼,只是道,“出口到了。”

       李白便下了船,召来他的剑。他说,“若是要约我喝酒,你只需让青鸟与我捎个口信便是。”

       “我会的。”

       “再会。”李白踏上长剑,朝他招了招手,便立于云端。

       韩信却是弃了舟,踏了云梯,直直地往祝融峰巅奔去。他在这最高峰之巅站定,还能看到那远去的身影——

 

       他御剑而行,掠过青山万重,白衣胜雪。

       而他只是万重中的一重。

 

       后来,听说衡山秘境的河畔种上了红豆杉。

       世间传出了一首诗: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FIN-

灵感来源:以前写的一篇《信白皮肤适配度浅析

引用诗文:王维《相思》、《越人歌》

《越人歌》未被唱完的最后一句: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谁能想到整个系列的开始起源于这一篇的脑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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